“同治通宝”宝泉局牙雕祖钱（马老旧藏）

永古

“同治通宝”宝泉局牙雕祖钱

清代同治年间（1862—1874）制作。象牙质，手工雕制。有清一代，牙雕祖钱真品仅五、六种，均见谱载。此枚是马定祥早年得于北京，同治牙雕真钱仅此一枚，为清祖钱中大珍品。


“同治通宝”御览象牙雕母钱
解放前，北京北新桥南香饵胡同新安12号，住着一户钱币收藏家。

这家主人叫王希贤，是北京钱币界的老人，圈内人都唤他“王大爷”。他一生与钱币打交道，无论是古钱、铜元、纸币或金银币，无所不藏，无所不精。他的父亲王茂田，原是晚清铸钱局里的雕母手，后来当了官，在吉林机器制造局（即吉林造币厂）当领监，与各地铸钱局及晚清户部铸钱部门渊源很深，是个常年在铸钱界“打滚儿”的人物。王希贤的儿子王圆方受家庭影响，耳濡目染，几十年间，也成了玩儿钱的好手。

他家在现在的东安市场杂技场曾买过一块地，开了一家古玩店，名“义启斋”，门牌为14号，经营各种古玩，其中以古钱币为大宗，一直经营到北京解放为止。

他家的生意抗战前一直不错，因为货源充足。他们收集钱币有好几条渠道。北京的“鬼市”、“晓市”是必定要遛的。同时还常跑德胜门西水关的“铜局子”（买卖铜杂件的集市）。有时碰到有从内地运来的新出土的古钱，他们就一箩筐一箩筐地收购，回来再挑出最好的。有时还能碰到大宗新出土的齐国三字刀，也是来者不拒，有多少就收多少。所以他家那时的“三字刀”，是用麻袋来装的，足有几百斤。清咸丰的宝泉、宝源局当十母钱也有一大堆，有几百枚之多。东西存放在专门的几间屋子里，满坑满谷，满山满坡。那几个屋子里放满了柜子，每个柜子都有很多抽屉。有朋友来跟他聊钱币，他就从内屋里端一个抽屉出来。看完后，再换一个抽屉出来。

除了“鬼市”、“晓市”、琉璃厂、“铜局子”，王希贤还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近水楼台”，即他家的邻居，住在香饵胡同5号的大户—“瑞府”。

这个号称“瑞府”的大户是一家皇亲、偌大的宅院中，亭台楼阁相望。这户人家五兄弟之中，有一个是当过晚清户部尚书的大官。户部是专管钱粮的，是清政府的财政部，无疑是朝廷的第一亲信。嘉庆以后只有亲王和大学士才能掌管户部。所以这家王府中聚敛的财富是多得不得了，可谓山堆海积。所谓光绪年间的“大清金币”（又称金大洋），诸如现在钱币拍卖市场上拍到100多万元一枚的“丙午年造”（1906年）、“丁未年造”（1907年）的库平一两金币，那时他家里多的是。可是辛亥革命之后，大清王朝完蛋了，皇亲失去了依傍，“瑞府”一天天地败落了。民国后只能靠卖卖当当过日子，东西也就渐渐地散了出来。

王希贤与“瑞府”的大管家熟悉，约好凡是钱币一类的东西出卖先由他挑。他出的价钱也好，不使人家吃亏。人家也就乐意跟他交道。在从“瑞府”流出的珍稀钱币中，有一枚非常特殊的钱币，就是“同治通宝”宝泉小平象牙雕母钱。

所谓“象牙雕母钱”，又称“牙雕祖钱”，或“牙样”，是一种用象牙刻成的钱币的样钱。每当朝廷要启用一个新的年号时，就要开铸一种以新的年号为钱文的制钱。户部在新铸这种制钱之前，就要把设计好的钱币的样品恭呈皇帝御览。这种样钱是用象牙雕成的，所用的象牙是一种高贵的“血牙”，即活生生猎杀的大象的牙，与一般市场上买卖的象牙大有不同。这种“血牙”色黄，有浑厚凝重的质感，还有“雀丝纹”。牙样雕得往往比后来正式铸造的铜钱要厚，拿在手里更像一块袖珍的玉雕工艺品。 由于这种牙样用料高贵，工艺精致，浑厚可爱，而且意义特殊，往往能得皇帝的欢心，常留在身边把玩，高兴时就赏赐给后宫或哪个近臣，所以流传在民间的甚少。至今人们发现的传世真品，不过四五枚而已，而且多为咸丰年号的。民国年间的钱币收藏大家陈仁涛、罗伯昭先生，都曾经收藏过（现藏中国历史博物馆）。

现在混迹于市场和某些拍卖会上的所谓牙样，其实大多为40年代上海张某人伪作。上海过去好几个收藏家曾大上其当。后来由于这种伪作“牙样”钱币颜色减退，才被戳穿西洋镜。伪造品因用的是一般象牙，颜色较淡，不会有浑厚凝重的感觉。人为地上色，终究是不会长久的。王希贤从“瑞府”里收得这枚宝泉局“同治通宝”小平象牙雕母钱，一直视为铭心之品，存之内室，不轻易示人，因为这毕竟是一枚存世孤品。就同治年间的钱币来说，一枚铜质的祖钱也很少见的，何况这是枚牙雕祖钱了。

可惜若干年后，抗战爆发，王希贤的日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加上他抽大烟，经济上有些不济，不得不将他的一部分宝贝出卖易米，从“瑞府”里流到他家的东西，渐渐又从他手里流了出来，有一部分就成了家父马定祥的柜中之宝。家父每年都到北京去收集钱币，王希贤家是必到之地。他越是跑得勤，收获也就越大。最后，王希贤手里的金银币，以及大量的清代珍稀古钱，尤其是清代的大大小小的祖钱、样钱、母钱，十有八九都被他购来了。有一天在王家，家父一见这枚同治通宝象牙雕母样钱，眼睛顿时发亮，放在手心，屏息敛气，细心查看，爱不释手，提示求让。王希贤则沉吟良久，方才表示忍痛割爱。这枚牙钱家父曾经拿给在故宫里工作过的黄鹏宵先生（《故宫清钱谱》的作者）看过。黄先生说，民国后他在故宫里整理清代钱币多年，只是听说过象牙雕母钱，却从没有看见过实物，现在能够亲眼看到，真乃三生有幸。现在这枚象牙雕母钱距离同治年间已经150年过去了，到了我家转眼也是60多年了。这中间经历了十年浩劫，保存至今，实属不易。安放此钱的金属盒子上至今可见家父当年的手迹：“同治牙样1”。这个“1”字，就表明了这是他老人家收藏的第一等珍品。

作者：马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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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传德是马定祥先生次子、曾因设计上世纪70年代飞跃牌电视机商标得奖中标而名闻广吿界，著有《币海拾贝》《上海滩货币》《老上海货帀》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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