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博物馆藏太平天国大钱、花钱（邓昭辉） - 赏泉（原大中华大收藏网）

　　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太平天国大钱按其形制大小而言，可分A、B两种。
　　A型钱为小型钱，共有五枚。A1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80毫米，厚4毫米，重146克(图1)。A2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80毫米，厚4.5毫米，重156克，内廓残缺一边。A3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80毫米，厚4.5毫米，重145克。A4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80毫米，厚4.5毫米，重150克。A5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80毫米，厚4毫米，重140克。以上A型太平天国大钱在上海博物馆藏有两枚。一枚重200克，一枚重154克①。
　　湖南省博物馆发现的B型钱属于大型钱，共有三枚。B1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101毫米，厚4.5毫米，重207克，背面“圣”字“口”旁有一道明显的流铜(图2)。B2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青铜质，直径为99毫米，厚4毫米，重172克，边廓略残，背面有三道明显的流铜。B3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文直书“圣宝”两字，黄铜质，直径为100毫米，厚4.5毫米，重198克，边廓略有磨损而不显规整。以上B型大钱在上海博物馆藏有一枚，重250克②。南京太平天国博物馆藏有一枚，黄铜质，直径为101毫米，厚14毫米，重810克，字为仿宋体③。又浙江省博物馆藏有一枚，厚7毫米，重438克，钱文为宋体，阔缘，风格与上述各钱殊异④。
　　湖南省博物馆发现的A型、B型太平天国大钱具有如下几个显著特征:一是钱文楷体书写，正面面文“太平天国”四字，背面直书“圣宝”两字；二是钱文“国”字从“王”，“宝”字从“尔”；三是大多系黄铜铸造，制作规整精良。

　　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太平天国花钱按其形制大小而言，可以分为C型、D型、E型三种。
　　C型花钱，即是特大号花钱，存世仅半片。青铜质。直径为335毫米，厚8.5毫米，残重2170克。正面面文残存“太”“天”两字，边缘是二龙戏珠图案，珠内有三道曲折线，线下有五个小圆点。背面面文仅存一“圣”字，旁有双凤图案，边缘是八宝纹饰(佛门八宝:法轮、宝盖、金鱼、宝伞、妙莲、宝瓶、盘肠、法螺)。通体鎏金，气派辉煌。文字浑厚方严，图案精致生动⑤(图3)。
　　D型花钱，属于大号花钱，湖南省博物馆共发现有三枚。D1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有两道曲线，线上有三个小圆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49毫米，厚8毫米，孔径23毫米，重982克。钱的表面有明显的火烧痕迹，字图磨损而略显模糊，背面尤甚。整个钱体因火烧而呈黑褐色(图4)。D2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有两道曲线，线上有三个小圆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50毫米，厚8.5毫米，孔径24毫米。重1152克。五十年代征集于湘乡，拥有者为一湘军小头目的后人。正面“平”字左下侧有一大块流铜，边廓略残，沾有黄泥土。D3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有两道曲线，线上有三个小圆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48毫米，厚8毫米，孔径23.5毫米。重970克。字图清晰，品相精美。D型花钱存世还有两枚。一枚为青铜质，厚8毫米，细字，图纹小异；一枚为黄铜质，厚8毫米，重860克。异平，图纹小异⑥。
　　E型花钱属于中号花钱，湖南省博物馆共发现有四枚。E1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无线无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15毫米，厚8毫米，重665克(图5)。E2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无线无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20毫米，厚8毫米，重610克。E3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无线无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15毫米，厚8毫米。重634克。E4正面面文为“太平天国”四字。边缘框内是双龙戏珠图案，珠内无线无点。背面直书“圣宝”两字，旁有双凤图案，外缘框内为八宝纹饰。青铜质，直径为114毫米，厚7.5毫米，重572克，边廓略残。E型太平天国花钱存世尚见四枚。其中上海博物馆收藏有一枚，青铜质，厚9毫米。重655克⑦。
　　同时，太平天国花钱中还有一种小号花钱。直径在76毫米左右。正面钱文图案与上述花钱基本一致。唯背面“圣宝”两字系横书而成，旁无双凤图案，边缘框内仍为八宝纹饰。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C型、D型、E型三类太平天国花钱具有以下几个显著的共同特征:一是钱币文字、纹饰基本相同。二是钱文系宋体书写，十分工整。“国”字从“王”旁，“宝”字从“缶”旁。三是钱体除少数保存完好外，大部分有砍斫、火烧、磨损等累累伤痕。四是钱体规整，制作精良，全都系青铜铸造。太平天国花钱惟特大号是鎏金而成。

　　第一，太平天国大钱是否属于镇库钱?
　　1957年钱无咎在《古钱考略》中称:“近在广西发现太平天国背圣宝大钱，直径十公分，文字铜色，远胜常品，是否作赏功或镇库之用，尚待考证。”⑧近现代著名的钱币收藏大家如马定祥等干脆将此类大钱称为镇库钱，并认为其不参与市场流通⑨。
　　通常而言，所谓镇库钱是指官炉钱局在开铸流通钱币之前，为镇钱库之邪恶特意铸造的特大型超重钱。镇库钱与普通钱币有明显的差别，体型大，超重且数量稀少，制作十分精美。
　　笔者在反复观摩湖南省博物馆藏太平天国大钱的基础上，结合相关钱币资料，认为湖南省博物馆发现的A型、B型大钱与镇库钱很难扯上联系。
　　首先，A型钱径80毫米，B型钱径100毫米，重200克左右，两者厚均在4毫米左右。与南京太平天国博物馆收藏的太平天国镇库钱(厚14毫米，重810克)文字、铜色、制作风格上有着天壤之别。
　　其次，A型钱与B型钱在钱文、铜质、形制、制作等诸多方面有共同的特征。两者一大一小，应存在着某种换当关系。而镇库钱则尚未闻有大小两种版别的。
　　

　　其三，太平天国钱币数量巨大，品种丰富。目前所发现的大钱与太平天国钱之宋体、楷体套子钱中之最大者(径约45毫米，厚3毫米，重40—50克之间)相比较而言，亦非超重异常。故大钱极有可能是太平天国铸造的流通大面额钱币。
　　其四，太平天国大钱均是从众多的普通钱币中挑选出来的，并且大都通体光滑，有明显流通使用过的痕迹。
　　其五，太平天国大钱有一定的存世数量，并非如一般镇库钱的存世数量那样罕若星辰。
　　其六，太平天国大钱的发现地点有广西、湖南、江苏、浙江、上海等，分布广泛，这与当时太平天国运动活跃区域相符。
　　综上所述，笔者有理由相信，太平天国大钱称为镇库钱，或为赏功之用，不参与流通的说法是不确当的。它们应当是流通于市并且换当价值极高的正式流通货币。
　　第二，太平天国是否在株洲、衡阳设立铸钱局进行铸钱，尤其是大钱、花钱是否真在株州、衡阳铸造?
　　株洲县原名渌口，查考史实，太平军仅于1854年5月1日(咸丰四年四月初五日)因战败而退出湘潭后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路过这里，人数不多，未曾久驻，不存在有铸钱的可能性。
　　又衡阳原为衡州府，太平军于1852年(咸丰二年)从广西北上湖南时未对此地发动进攻，而后在1853年至1854年举行西征时也没有到达此地。同时衡阳还是湘军组建和训练的地方，曾国藩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太平天国不可能在此铸造钱币。
　　第三，太平天国钱币尤其是大钱和花钱在湖南的屡屡发现应与湘军攻陷天京、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抢掠行为是分不开的。
　　据曾国藩“贼酋分别处治粗筹善后事宜折”中称:“历年以来，中外纷传洪逆之富，金银如海，百货充盈。……搜杀三日，不遑他顾，伪宫贼馆，一炬成灰。……因晓谕军中，凡剥取贼身襄金者概不置问。”⑩王闿运《湘军志》载:“江宁磁货，尽入军中。”“争求入军，每破寇，所虏获金币珍货不可胜计。”(11)谭嗣同亦记述了湘军攻陷天京后的抢掠行为:“见人即杀，见屋即烧，子女玉帛，扫数悉入于湘军，而金陵遂永穷矣。至今父老言之，犹深愤恨。”(12)湖南地区发现的众多的太平天国钱币正是湘军如此掠夺回老家的。
　　湖南发现众多的太平天国钱币还与当时的商业流通是分不开的。从目前发现的情况来看，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有不少太平天国小钱混杂在清钱里面，这表明在当时两者是相互流通使用的。湖南安化人李汝昭《镜山野史》中记载同治二年事云:“将六月，我地贸易汉阳者，归带太平天国钱号。想粤王坐江南，同治守幽燕，伊然一国二主。通宝交用，目见心惊。”(13)由此可见，在当时太平天国钱币通过流通贸易已经流通到了湖南、湖北等地区。

　　注释:
　　①②上海博物馆:《上海博物馆藏钱币·元明清》。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
　　③郭爱娟文《中国文物报》1993年3月21日。
　　④⑥⑦⑨(21)马定祥主编:《太平天国钱币》(增订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⑤湖南省博物馆:《介绍几件从废铜中检选出来的重要文物》。《文物》1960年第3期。
　　⑧钱无咎:《古钱考略》第44页。
　　⑩《曾文正公全集》奏稿第二卷第68页。上海东方书局出版。
　　(11)王闿运:《湘军志》筹饷篇第十六。
　　(12)谭嗣同:《上欧阳瓣师书》，《谭嗣同全集》第3卷第326页。
　　(13)李汝昭:《镜山野史》，中国史学会主编《太平天国》(三)第14页。

1材质不同。张献忠铸的“西王赏功”钱，除铜质外，还有金、银等贵金属钱。它们虽然不是流通货币，但贵金属与货币是等值的，是财富的体现。而太平天国铸的“太平天国”背“圣宝”大花钱，则全是铜质。其中，镏金钱的材质全是白铜，不镏金钱大部分也是白铜，只有少部分是黄铜。镏金的白铜钱只是外表象黄金而已，不与黄金等值，所以它们只是精神奖励而非物质奖励。太平天国这种赏功形式，与其意识形态和法制密切相关。太平天国从1850年金田团营时就实行“圣库”制度，废除私有财产，所有太平军官兵都不得私藏私带金银宝物，个人拥有的白银不得超过五两。否则，一经查出，斩首示众。而其赏功的“太平天国”背“圣宝”大花钱，大多超过五两，如所铸材质是金银，则明显与法制相违。

2钱的大小和奖励对象不同。张献忠的“西王赏功”形体不大，相互的区别只在于金、银、铜材质的不同而不是大小。所赏为何种材质之钱只视功劳大小而不看职务高低。而太平天国天王赏功的“太平天国”背“圣宝”大花钱，赏功时既不能以材质的贵贱来区别，便只能以钱的大小来区别。而且实行以职务论功行赏的制度，即首先以立功为前提，而实行具体奖励时则是职务高的赏大钱，职务低的赏小钱。太平天国官阶分为13级130等，在13级内的是：王、侯、王的丞相（以下同）、殿前三十六捡点、殿前七十二指挥、正副一百将军、九十五总制、正副一百监军、九十五军帅、四百四十五师帅、二千三百七十五旅帅、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五卒长、四万七千五百两司马。太平天国所铸种类达数十种之多的镏金和不镏金的大花钱，正是对应上述众多职务的奖品。而现在收藏在湖南省博物馆直径335毫米，重约4500克的“太平天国”背“圣宝”镏金大花钱，应是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赏给石达开之类“王”级将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