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海归的读经与双语学习之路 ---韩祎

永古

韩祎女士，美国博士，在美国的学术和企业界都有长期工作经历，并从事中美文化教育交流活
动。新浪博客为“韩博士的中美教育博客”。

永古

我的孩子瑞今年11 岁半。他生在美国的硅谷，7 岁时因父亲工作的关系做了小海归，现在我们
在中国居住的时间要多于在美国的时间。


从7 岁到将近10 岁，瑞在中国学校共读了三年。他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也因此连年
获得“教子有方”的奖励。有一次期末，他病了，落了所有的复习课。最后他还有残余咳嗽的时候，
我决定还是让他按时参加考试。至于分数，就不要太在乎了。瑞竟然带着咳嗽考了全年级唯一的语
数英三个一百分回来，令我们家长、老师和同学们都惊讶不已。我觉得瑞的最大长处是做事专注力
很高。

永古

在中文方面，我们发现瑞回国后在中文认读和词语进步飞快，虽然他的基础只是美国中文学校
周末班的水平。因为他专心听讲，上课一学就会，语文课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可是第一年结束总
结时，其他的几个大问题跑出来了。这里讲述最重要的两个问题，其他都记录在我的博文《小海归
遭遇中国语文教育》里面。


第一， 我们发现孩子在美国养成的阅读习惯慢慢在消失。我们搬回来时间紧迫，加上不了解
中国图书馆很少、英语读物匮乏的现状，没有在美国购买足够的原版英文书带回来。中文的儿童书，
包括统编教材附的阅读教材，孩子看看好像都没啥兴趣。我的孩子对作业是非常重视的，因为他非
常遵守规则，但是这位海淀区的优秀老师从来不留阅读作业。家长强迫孩子阅读是不可能的，所以
我和他爸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永古

第二， 孩子逢作文便找妈妈。一年级下学期，老师就开始命题作文，并且还打分。这可难坏
了孩子。瑞生来就希望事事做到最好，他觉得只有高分才说明他做得好。但是，一个男孩子，又是
才从国外回来不久，虽说语文学习成绩不错，可是创作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孩子写不出他满意的作
文，经常急得直哭。我每次作文都要亲自帮助他，感觉非常无奈。并且，我担心孩子养成依赖家长
的毛病，更担忧他在创作上的挫败感可能会带来的各种不良后果。


发现了语文教育的众多问题，我和瑞爸爸自己开始想办法，于是接触了“经典教育”。这个时候，我
们听到王财贵教授倡导的读经理论。看到网上的一些读经孩子的案例，联想到清朝遗老辜鸿铭、一
批民国大师们还有留美幼童的双语甚至多语的成长经历，觉得值得探讨。当时是2008 年，网上报道
的读经孩子的案例还不太多，我们见了不到十例。但是有趣的是，这有限的案例们在学习方面却有
着惊人的共同点：
第一， 孩子们经过读经教育爱上阅读；
第二， 孩子们的理解力大幅提高，因此语数英和其他各科学习能力都跟着提高；
第三， 孩子们拥有超强的专注力（定力）和自学能力；
第四， 孩子们学习第三语言的能力很高。

永古

但是，我对读经还是有不少疑惑，主要表现在：
第一， 案例的数目还不太多，所以不知效果是确实来自读经还是这些孩子的特殊天赋；
第二， 13 岁以前要完成“四书五经”，意味着熟读的很多东西孩子不懂，是否容易造成孩子“只
求背诵，不求理解”的习惯？这种习惯对思考能力培养很不利；


第三， 民国大师的成长经历有今天社会不可复制之处。我们几乎不可能为孩子找到民国那种
水平的私塾老师。

永古

相信有很多接触读经教育的家长也有我这种疑惑，这些确实是特别重要的问题。不过，我经过
很长时间的思考，还是决定让瑞尝试一下读经，为什么？


我以前在美国学术界和公司里都解决过很多疑难问题，甚至带团队解决过公司几个团队耗时好
几个月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所以，我知道难题的解决办法经常是非常规的，另辟蹊径的。像中国教
育弊端这种难题，要解决必须要大胆尝试。那么，现在看到的成功案例的苗头是不能轻易错过的，
尽管案例的数目有限。听到这里，大家可能又要说了，另辟蹊径风险多高呀！我可不敢拿我的孩子
当实验品。我的博文《随大流的风险》中谈到这方面，我们做过高难项目的人当然要懂得风险的管
控。读经理念强调诵读和背诵，但老师并不用解经，所以对老师的国学底子没有太多要求，重点要
求教师的爱心、耐心和悟性。当时，瑞爸爸找了一个交通相对方便的私塾，可以参加隔天一次的暑
假班，共十几天而已。当时的老师看起来也很不错。那么投入上和老师方面的风险都是很低的，因
此我同意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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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瑞已经快9 岁了。暑假里私塾安排的主要是背诵《大学》。班上不到十个孩子，从3 岁半到
10 岁不等。老师说，瑞在班上又是表现最突出的孩子之一。老师对他的德行和定力都给予很高评价。
十几天过去了，瑞的《大学》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我们从来没有考察过他的解经能力，
因为我们觉得王教授的读经理论说得有道理，13 岁前重点不在解经，在诵读。有一次，家里来了一
些年长的高知客人，第一次听说读经理论，于是好奇地让他解释《大学》前几句的意思。瑞用孩子
的质朴语言谈了他的理解，听完后大家一致认为他对文章还是有着基本理解的。看来我们古人说的
“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实在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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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意思的事还在后面。一天，我和瑞爸爸正在观看《百家讲坛》，是曾仕强教授的《易经的奥
秘》。瑞也津津有味地在边上凑热闹。当曾教授讲到“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瑞特别兴奋地评论说：
“这事儿有意思。比如说，大家可能平时容易嘲笑一个看起来笨笨的同学。这是不应该的，因为这
样一个同学也会有他聪明的一面，大家都要看到他聪明的一面，不要只专注在他笨笨的那一面呀！”
我和瑞爸爸听了都非常惊讶于瑞对辩证法的活学活用，那时候他才9 岁。这真是应了教育家陶行知
说的“其实小孩并不小！”。原来孩子这么小就可以具备相当高的逻辑思维和哲学悟性，是我们不像
古人那样懂得孩子的智力发展规律，把他们看小了呀！

永古

这之后，瑞对《百家讲坛》的兴趣就一发不可收了，而且接下来他就闹着买了《易经的奥秘》
这本书。拿回家来，他以最快的速度就读完了。这可是瑞在中国的第一本自发阅读的书啊，谁会想
到一个不到9 岁的孩子竟然爱的是这样一本书！而且，有一天，我发现他伏案甚久，悄悄走过去想
偷窥一下，没想到他画的竟然是一个八卦图，上面“天乾地坤”等等地标着。看到我，他立即兴致
勃勃地对我展示和解释他的八卦图。


《易经的奥秘》播完之后，播的是蒙曼教授的《长恨歌》。蒙教授讲课有个特点，她总喜欢在
PPT 上呈现出她引用《资治通鉴》里的内容。瑞每每看到《资治通鉴》中的语言，就兴奋不已。我
说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资治通鉴》的语言呢？他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啊！”我知道孩子肯定
是喜欢，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表达。我说：“会不会是觉得这些文字美啊？”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经典中充满了能够震撼儿童的美感！这就是为什么古人坚持用经典
开启儿童的智慧之门！

永古

爱上《百家讲坛》，瑞每天都坚持早上6 点左右就起床了。每天看完《百家讲坛》才去上学。配
合着《百家讲坛》，他有了太多想看的书，半年就读了十几本中国历史方面的书籍。每次买书，他要
买的多得买不过来，沉得都拎不动。鲍鹏山《孔子是这样炼成的》在中关村签发仪式那天，瑞不顾
感冒发烧，还是求我们带他去签发现场。结果他成为长队里的年龄最小的粉丝，非常扎眼。

这和遭遇中国学校语文教育的那个小海归，那个找不到一本书可以读的小海归，简直就是天壤
之别呀！


到今天为止，瑞坚持观看《百家讲坛》已经快三年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或者碰上个别不适
合他欣赏的系列，瑞从来没有误过《百家讲坛》。